人们只记得任正非在机场排队打车的背影，却不知道他曾被一位女性当众反驳得哑口无言。1998年那次市场部会议，任正非突然闯入会场，指着某位办事处主任断言“这人缺乏狼性，不能晋升”。话音未落，一个清亮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反驳：“老板，你根本不了解他！”整个会议室瞬间冻结，而说话者正是时任常务副总裁的孙亚芳。任正非竟一时语塞，喃喃自语着转身离去。
这位贵州山村走出的女子，早在1989年就展露了她拯救华为的胆识。当华为深陷现金流危机，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时，新入职的孙亚芳却以工程师身份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——她利用自己体制内资源和人脉，为华为争取到关键贷款，让这个在深圳南油酒店里挣扎的小公司喘过气来。这笔钱没有任何商业风投的苛刻条件，纯粹是雪中送炭。
而真正的风暴在1996年席卷华为。时任市场体系总负责人的孙亚芳做了一件让全行业震惊的事：带领26个办事处主任同时向公司提交两份报告——辞职报告和述职报告。这不是集体离职，而是一场壮士断腕式的组织变革。最终六名干部被置换下来，华为从此确立了“能上能下”的人才机制。那些被淘汰的人或许心怀怨恨，但市场数据证明了孙亚芳的决断：短短三个月，华为客户回款速度提升42%，年收入首次突破15亿元。
孙亚芳的办公室抽屉里永远放着一本翻旧了的笔记本，会议记录精确到分钟。员工说她发的邮件像法律条文般严谨，而她的执行力更是惊人。2000年通信行业寒冬，华为订单萎缩，她带头申请降薪，最高降幅达40%。当高管们抱怨时，她只淡淡回应：“公司要活下去，总得有人先沉下去。” 在海外谈判桌上，这位看似温婉的女子却让西门子董事会改变了态度。2004年，她一条条列举数据和专利，硬是把濒临破裂的TD-SCDMA合资项目扳回正轨，最终促成中国通信标准打破国际垄断。
“让客户看到体面，让员工记住底线”——这是孙亚芳的海外拓展哲学。2005年带队到南斯拉夫洽谈时，她开了总统套房给客户住，晚上却让员工在房间打地铺，清晨收起被褥再见客。在俄罗斯出差，她蜷缩在廉价旅馆的沙发上过夜，只为赶次日凌晨的汇报。当老员工因持股过多阻碍新人发展时，2008年她力排众议推行饱和配股制，设定持股上限。有人骂她卸磨杀驴，她平静回应：“留不住年轻人，公司就没有未来。”
华为内部流传着“左非右芳”的说法，这两位性格迥异的领导者形成奇妙互补。任正非畅想“狼性文化”，孙亚芳就制定规则驯狼。她主导起草的《华为基本法》，是中国企业首部管理“宪法”；她创建的EMT轮值机制，让八位高管每半年轮换主席职位，打破权力固化。当被问及领导力秘诀时，她曾说：“领袖是自己悟出来的，不是培训出来的。干部要认同核心价值观，更要有自我批判精神。”
2018年春天，孙亚芳卸任董事长的消息静悄悄传出。没有告别演讲，没有欢送仪式，连一封内部邮件都没有。此时华为已成为全球最大通信设备商，而这位带领华为走过26年风浪的女性，选择了最低调的离场。任正非罕见地用“敬重”二字评价她：“她把事情做成，把人做好，把自己放下。”
当人们谈论华为奇迹时，总把聚光灯打在任正非身上。可那位在总统套房打地铺、在董事会上敢对创始人说不、用半生时间将狼性文化转化为制度基因的女子，何尝不是中国商业史上最被低估的力量？当无数企业模仿华为的狼性文化却只学来加班压榨时，我们是否该问：缺少了孙亚芳式的制度智慧与人文关怀，狼性终究会走向何方？
参考资料：
《孙亚芳》百度百科
《中外管理》2017年第08期
《广州日报》2017年第12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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